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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人笑比中庭树,一日秋风一日疏

记于外婆“五七”(2021/12/4)

Yun E Zhang (1935-2021)

 

My grandmother, a mother of four sons and three daughters

     再过四天就是我的母亲五七祭奠的日子了,虽然母亲离开我们已一月有余,但我始终不能承认这个事实,尤其前段时间我由于劳累过度导致腰疼痛复发,在不能动卧床的那十多天里,母亲的音容笑貌时刻都浮现在我的脑海里,仿佛她就在我的床边,用慈祥的目光注视着我。尽管我的视力极差而无法正常书写、打字,文字功底也不好,但我还是忍不住趴在床上提笔写了这些,就算是儿子以这种方式和远在天堂里的母亲说几句心里话吧。

      我的母亲生于1935年农历正月初四,在农村生活了近70年。2002年我两个妹妹在明光市区女山新村买了四间地皮,每家各建一座小楼,后来大妹一家定居到广东,考虑到小妹照顾他们方便,父母从2003年就住进大妹房子里。近半年来,父母腿脚不便,上下楼困难,于是今年国庆时候又搬回到岗集街上二哥家居住。那里房屋宽敞,熟人也多,免去了在城里因腿脚不便整天闷在家里的寂寞之苦。10月29日上午父母自己乘车从岗集回到明光取衣物,我特意过去嘱咐他们,以后需要什么,打电话给我,我送过去,年纪大了乘车有危险。午饭过后约2点左右,母亲在院子里突然摔倒,父亲与小妹将其扶起,感觉没有大碍。小妹夫开车送父母回到二哥家,待小妹他们离开后,母亲发现自己胳膊和腿都动弹不了,于是二哥带母亲区乡镇卫生院检查,发现肩膀和大腿均骨折且胳膊脱臼,二哥联系我后,我告诉二哥火速将母亲送至明光市中医院。到医院后,我用轮椅将母亲推至骨科,医生把母亲脱臼的胳膊复位了,医生说这种情况可以不用住院,回家卧床45天就可以了。我说,毕竟年纪大了,还是住院观察下为好。第二天母亲呕吐了几次,但脑部CT显示正常,用了止吐药呕吐渐止,但紧接着出现小便较少,嗜睡现象。骨科医院打电话联系内分泌科过来会诊,但约5小时后内分泌科医生才来,经抽动脉血化验,发现肾功能不全且乳酸较为严重。30号一夜用药过后,经检查各项指标趋于正常,小便也排了约600ml。但31号上午十点半时候,医生检查发现我母亲腹腔可能出血,紧急腹部CT后发现肝脾可能破裂,需紧急手术,恰好上海交大附属医院外科专家在市中医院会诊,于是我们交了4000元会诊手术费请他手术。手术从中午12点一直持续到下午2点半,医生说脾脏切除,肝脏有擦伤的地方已经缝合,腹腔出血1000ml,可是从手术室出来后推进重症监护室,母亲一直没有醒来,医生告诉我们说故意不让她醒来,之后连续输了三次血,从11月1号11点开始,母亲情况越来越不好,我们心急如焚,可是医生说转院风险太大,不建议转院。从下午4点之后,病情明显加重,经过医生的抢救,母亲跳动了近87年的心脏在晚上20点48分彻底停止了跳动。没有留下一句遗言,就这样默默离开了我们,我透过我泪眼朦胧的双眼,看到我敬爱的母亲满面红光,面带微笑,就好像睡着了一样,十分安详,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。

     母亲的童年是苦难和不幸的,她两岁时候,我的外婆就去世了,之后外公续弦,继母对他非打即骂。五岁时候,在一个寒冷的冬天,母亲挎着一篮山芋到池塘破冰清洗,回家用刀切,由于年纪太小且手已经冰僵,一不小心将手划出一个大口子,深可见骨,外出打牌回来的继母不但不给她包扎,反而追着她打,说她不能干活。就这样,幼小的母亲夏天就在一条破席子上睡觉,冬天就裹着破棉被睡在灶台旁,过着衣不遮体、食不果腹的苦难生活。

      母亲是一位能吃苦耐劳的、自强不息的人。她从不向苦难低头,我的祖父早在1960年就去世了,我们一家10口人,在我们村是人口最多的家庭了,奶奶身体不好,还有七个子女需要养育,我父亲干了多年的大队干部,由于他工作繁忙,几乎整天不在家,大哥初中毕业就参军了,剩下六个子女都尚未成人。10口人的大家庭里里外外都是靠我母亲一人支撑着,在我的记忆里,母亲永远是这个家起的最早的,睡得最晚的,即使生病也强撑着干活。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每年冬天,大雪飘飘,天寒地冻的时候,别人家都闭门在家烤火取暖,唯独我母亲一个人用稻草缠着裤脚,踩着没过膝盖的积雪到几百米的深井里去挑水给生产队几十头牛喝。下雨天的时候,没办法到地里干农活,但母亲要么去拉沉重的磨盘为生产队磨豆腐,要么就去生产队炕房里把烟叶(将炕好的烟叶分等级把好),半天下来,烟草呛得她咳嗽不止。她常说,我们家人多负担重,如挣不到工分,既分不到粮食,而且别人也看不起。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,我们几个儿女也都主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,我大概从6、7岁就放羊、放猪、放鹅。即便我们全家齐心协力没日没夜的劳动,但到了年底结账分红的时候,我们家还是免不了透支,无奈只好把家里辛苦养的家禽家畜变卖后上交给生产队。

      母亲是一位明事理有孝心,为人真诚、乐于助人的人。在我小时候,奶奶患有严重的哮喘和胃病,每到冬天,奶奶都卧床不起,母亲总是安排我和奶奶谁在一起,给奶奶暖被窝。母亲每天干完农活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伺候奶奶,家里有点好吃的也总是留给奶奶和小一点的弟妹。从我记事起,我外婆每年冬天农闲时候,总要到我家住很长一段时间,母亲对她像亲生母亲一样,直到我初中时候,我从别人口中得知原来外婆不是我母亲的亲妈。

     母亲虽然从未读过书,但是她常说,不识字但要明事理。母亲性格有些倔强,但从未与他人红过脸、吵过架。虽然我们家生活很苦,但只要听说邻居哪家揭不开锅了,她都会主动接济一下,至于别人还与不还,她并不在乎。到明光居住了二十年里,同样与邻居关系融洽,这次母亲突然离世,街上邻居听说后很多专程乘车到乡下送母亲最后一程。

      母亲是一位生活简朴,但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到子孙身上的人。母亲含辛茹苦将七个子女(四儿三女)抚育成人,在母亲言传身教下,七个子女都很争气,靠着自己的努力,基本都有了一个稳定不错的工作,其中还有两位当上了正处级的国家公务员,9个孙子孙女大都也是名牌大学毕业,四个是名校研究生毕业(包括以为海归博士后),另外还有7个重孙、重孙女。

      母亲常常引以为豪,虽然儿女子孙很多远在他乡,还有几个在国外,但也都经常回来看二老,给钱就不必说了。但二老一辈子节俭习惯了,舍不得吃穿,但一听说子女回来看望他们,他们总是提前到乡下买很多野生鱼、虾、黄鳝和土鸡蛋,想方设法做一些好吃的给大家,临走了还打包带走,总说你们那里吃不到这些好东西。吃饭的时候,母亲总是笑呵呵的站在一旁看着晚辈在吃,还时不时的为大家端菜,添饭,她总说,我不饿,你们先吃。而平时他们二老吃的太简单了,为此我很生气。前段时间整理母亲遗物发现,晚辈给他们买的营养品都放在柜子里,早已过期,就连今年母亲节我给她买的足力健老人鞋还崭新如初的收在那里,而她整天穿着自己从地摊上买的鞋子。最让我难忘的是去年春节后是疫情严重之时,而父亲恰在此时生病住进了明光市人民医院,我困在合肥无车可回,后来还是住在滁州的亲家专程开车到合肥把我送回明光,到家后又被社区强制要求居家隔离。疫情期间医院对探视要求很严格,母亲一再叮嘱我们不要过去(事实上我居家隔离也去不了),整整15天就靠老母亲一个人在那里伺候父亲,好在主治医生是我学生,这点也让我放心许多。

     母亲走了,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只言片语,带着她苦难的童年、默默奉献辛勤劳作的中年、幸福却又短暂的晚年,怀抱着她对满堂儿女、子孙后代的爱。依依不舍的静静的走了。留给我们除了深深的思念,还有深深的自责和遗憾。

     首先,我们作为子女对母亲健康状况关心的不够,总认为母亲高血压、糖尿病平时控制的很好,虽然常常去检查,但还是出现了肾功能这方面问题。联想到近几年母亲日渐消瘦,说明那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存在潜在的危机了。其次,母亲刚刚住院时候,如果医生即使给她做了腹部CT检查,这样就能提前40个小时发现内脏破裂的情况,内分泌科医生能及时进行会诊,这样也能赢得宝贵的5个小时时间。事后才知道骨科医生有很大责任,他们要求的是普通会诊,而非紧急会诊。内分泌科医生说他们按规定普通会诊24小时内到就可以,而紧急会诊必须在10分钟内到达。还有既然医生说手术很成功,但为何术后连续输了几次血之后,血压仍然持续下降,说明内脏还在出血。至于手术前各项指标均基本正常,还能与人正常交流,但手术后各项指标越来越不正常,这个问题我始终想不通!就在母亲摔倒的前二十天,她的邻居还跟我说,你妈说你们的七个子女的新房子都远在广东、南京、滁州我都去看过了,唯独你和你大姐的房子至今还没看到。我回答道:我姐的房子在国外,母亲可能看不到了,我房子在合肥,等装修好了就带父母过去住一阵子。谁能想到,母亲这一小小心愿竟然永远无法满足了。

     在母亲走后不到一小时,我和爱人还有二哥、小妹、侄儿媳妇轻轻的为母亲穿上寿衣。我用温水为她擦脸、洗手、洗脚。当我的双手触摸到母亲那仍然温热的手脚时,我不禁再一次泪如泉涌,失声痛哭,不孝的儿子五十多年了,还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母亲洗脚,如今想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。亲爱的母亲,您用一生的心血呵护您的子孙,而如今我们却只能守护您几日,真是“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待”。

     母亲走了,带着对子孙后代无限的爱与不舍,悄无声息的走了。虽然没有留下一句话,但您的自强、淳朴、勤劳的高贵品质就是留给我们最好的财富。在我心中您就是最伟大的母亲!我们对您的爱与怀念将随着无穷的岁月,无限生长!

    亲爱的母亲,请您放心,我们一定照顾好父亲,子孙后代一定会和睦相处,不断努力,为您争光。同时我们也相信,您一定会在天国里过的很好,延续您未享受完的幸福。

    安息吧,亲爱的妈妈!

Copyright (c) my uncle, a physics teacher

 

Prof. Richard K. Chang (1940-2020)

 

The PhD supervisor of my PhD supervisor at Yale, who advised my presentation in 2013.

 

https://www.sciencedirect.com/science/article/abs/pii/S0022407320306920

https://appliedphysics.yale.edu/people/memoriam/memoriam-richard-k-chang

Prof. Jung H. Shin (1969-2016)

The external member of my PhD thesis committee, who flew to Hong Kong & attended my defense in 2016.

http://www.koreatimes.co.kr/www/news/nation/2016/10/116_215187.html

https://herald.kaist.ac.kr/news/articleView.html?idxno=1250

https://onlinelibrary.wiley.com/doi/abs/10.1002/adma.20160545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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